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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能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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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就像电影中常见的一个情节:主角轻蔑地对着来犯的敌人,惬意地丢下一个打火机,点燃地上的一团油污,那点火星瞬间变为火团。

火团燃成火线!

火线燃烧到罐体后端的泄露处,然后变成一片火海!

而同时,一个火的瀑布正从危化车阀门处开始喷发,落地变为流淌火,越过满地的碰撞碎片、中央护栏、在沥青高速路上四处蔓延。

这一片火海顺着一团团的油污,一点点向客车这边蔓延!

而此时珍贵的灭火器正放在一边地上,外围负责警戒的郝啸他们整个人都被眼前的火海给惊呆了,一时都忘了动弹!

“动啊!灭火!”

这时徐文武一声喊,惊醒了因恐惧而僵直的郝啸等人。

他一个箭步跳下客车,落地时脚踝一痛,估计是扭到了,但此时哪里顾得了这点小事,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见他上去一把抄过一具灭火器,扭开开关,对着往客车蔓延而来的火线就喷射起泡沫!

这一下来的关键,旁边郝啸等人也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也纷纷抄起手边的灭火器,跟着徐文武的动作,死保起正困在客车里的几十号人来。

火蛇穿梭,徐文武的皮鞋靴一脚踩在流淌火和厚黏稠的油污和泄露物上,靴子踩上去,火浪四溅。

徐文武鞋子烫得发疼,火焰上来一点,他就赶紧躲却,把火星灭了,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敢动。

他知道现在这堵截流淌火就是保命!

流淌火是什么概念?一般都火都是往上方燃烧起烟,也是固定在一个部位烧,毕竟火点是固定的,着火部位是固定的。等燃烧物质烧完了,火也就完了。

而流淌火是边烧边流淌!火焰如蛇、如龙!

这个就是从罐体里流出来的流淌火!喷到地上流淌的还是火,流出去蔓延的仍然是火,因为这是从罐体里流出来的环己酮!液体状的环己酮闪电温度42度!等于就是油在流淌!

而且这火焰渐渐有逐渐包围这个现场的趋势,加上那火焰已经攀上源头的危化罐体,下一秒钟就可能发生爆炸!

“李大!李大!”

徐文武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了,他一边狙击,一边呼喊着现场指挥员李钢。

李钢听到外面的巨大动静,这下也从客车顶部爬了出来,他一抬头看到外面这火焰包围了现场,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火场蔓延,他几乎能看到死神的镰刀。

而李钢过往的经验在这一块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多年的部队经验,让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场所有人的性命都在自己的决定之下!

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钢铁铸成。化学品的恶臭味与侧翻客车中传出的呼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生命与死亡的挽歌。

但他听不到了,也闻不到。

极端的危机给了他最大的冷静。

这位老兵,面对着生涯中最为艰巨的任务,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命令全体民辅警,现在全部后撤!

“所有人注意,优先救援客车乘客,尽力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区域!徐文武、郝啸、白宇你们几个用灭火器争取时间!其余人都往后撤!不要留在火场!退到警戒区域!”

随着这位现场指挥官的呼喊,在场的所有民辅警都听到了指令,彭超和程天扯着那司机的后颈就往警戒区外狂奔!

这时被救出的乘客也加快了脚步,所有人都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较量。每一个乘客跑到安全地带,都是对抗绝望的胜利。

而李钢领着几名年轻人,又跳进客车里,费力地从里面托举着剩下的十几名被困乘客。

所有人的耳边,都回荡着死神的低语,都能看见死神的凑近。

而在这些人中,徐文武毫无疑问是直面死神镰刀的那一个。

他们必须在客车与火海之前,拼出一道生死防线,坚持到客车里的乘客全部撤离!

徐文武必须直面火海!

他手里的灭火器此时空了一具,马上就拧起另一具,火蛇舔上了他的脚踝,所幸一旁的郝啸眼睛余光看到了这一幕,马上用喷嘴对着喷洒出泡沫,击退了一波后,马上火蛇又一波袭来。

火场上,徐文武他们距离火浪只有几米,用手里的这种便携灭火器抵抗流淌火,简直就是水枪打飞机。

而且他们所在的这里是一处洼地,地势较危化车那边要低,流淌火在黏稠的环己酮的裹挟下涌过来,灭火器已经见空了,却推不回环己酮的稠度。刚刚熄灭火焰的环己酮一见空气马上复燃。

这可是几十吨喷涌而出的环己酮啊!

就是一个消防大队在这里,把高压泡沫炮对着轰,估计没个一时半会也打不退这绵延不绝的火浪!

他们只能死守,打灭一排火,踩灭脚下的火星,但隔不到几秒,火蛇就又绵延过来,脚下油污混合体也继续复燃。

徐文武他们只能往后一点点退,再用命往前反扑。即使打不退环己酮,也要把上面的燃烧的明火扑灭,因为身后就是人员还在撤离中的侧翻客车,火焰舔上去,那就是几十条人命!

既然不能退,就只能死守,阵地战、拉锯战,徐文武他们且进且退,且守且攻,咬紧牙关。

现场的火焰温度把徐文武的衣服烧得发烫,比烈焰更可怕的是他们直面火焰所承受的巨大心理压力。民警也是人!也是肉体凡胎,谁心里都明白:危化车的罐体随时会爆炸,自己下一秒就可能人间蒸发。

生死置之度外。

在这一刻不是一个形容词。

是一个动词!

事后有记者采访徐文武,你当时为什么没有临阵脱逃?徐文武思考少顷,不知该怎么样回答。虽然眼前就放着台词本,面前就有台词,想一句现有的英雄台词很方便,可现实远比英雄台词复杂与残酷得多。

他最终说道:“逃往何处?背后是那倾覆的客车,如果我们撤离,那火势将会吞噬一切。同时,那泄露的罐体也可能随时爆炸,将整个高速公路化为火海。人民群众可以逃生,我们民警怎么逃?还有,也许你们理解不了,但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我们只有一线希望,那就是顶上去!顶上去还是个烈士,退了就是孬种。”

这句话后面也被反复播放,而徐文武最后也践行了这句话。

徐文武感到脚烫得难以忍受,好像踩在烧红的钢板上。每隔几秒钟,他就得踮起脚尖,用泡沫往脚上冲一冲。

但这泡沫水或者顺衣服流进靴子后,经过脚下流淌火和几百度的地温的烘烤,一会儿就升温达到八九十摄氏度。徐文武脱下靴子后,看脚上全是烫起的大泡,不仅他如此,在第一线作战的民辅警莫不如此。

他和郝啸两个人都没戴手套,手已经被烫起一串大泡。谁也不知道面前火焰的温度,地面和空气的温度到底有多少度。脸烤得受不了,脸皮像挣开了,睁不开眼睛,只能靠互相用灭火器枪往身上泡沫降温。但泡沫在空气中升温,打久了,反而烫脸,像浇开水一样。徐文武记得自己的身上一直在冒烟,用灭火器互相打,冒烟,烤干。再打,冒烟,烤干。整个人像是被烤干了,后面量体重,整个一天瘦了快十斤,脱水脱得人都瘦了,眉毛都烧没了。

这种作战状态持续了多长时间?

说起来难以置信,徐文武自己也记得和郝啸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时间的流淌完全和现实经验不符了,后面他看时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只在生死火线面前坚持了7、8分钟左右。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徐文武只觉得经历了长达数小时的地狱。

只知道灭火器打没了,就脱了衣服打火,衣服打了几下就烧了,这下就没办法了,彻底弹尽粮绝。

这下泡沫没了,灭火器也没有了,火蛇来得却更惊人了,脚下迅速蔓延过来,眼看就要舔上自己脚踝了。

徐文武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果再不想办法,遍地的流淌火要把自己和身后客车里还没撤完的乘客给烧焦在这里了!

在熊熊大火里,徐文武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仿佛见到一个老太太从火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袋花生果。说:“领导,你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徐文武一瞪双睛,知道自己出现幻觉了,这是一段旧事。

这老人就是那个想临死想换一笔赔偿金,用命给儿子多留一点钱的李东玉。

这个时候,徐文武用力摇了下头,他想起曾在东广办过一个杀人案,那杀手十分狡猾,受害者尸体分开藏在不同的废弃工地内,撬开一个三合板,下面是遇难者身上零零散散的“零件”。当时徐文武带的一个新警见到这一幕就吐了,他却能仔仔细细地把这些遗体装入殓尸袋。毕竟经历的多了,他早就不拿什么事当事了,可今天的现场太惨烈了,到了生命最后的关头,他心底最深最自责的那些记忆都翻了出来,变成了幻觉。

“走开!”

徐文武心底一声喊,再一眨眼,眼前只有烈火、烟雾,老人早就不见了。

他定了定神。想了想妈妈,然后心底涌出一股力量,一股坚定的意志力。

老子还不能死!

想到这,徐文武四顾左右,这个时候只要能阻挡火势,什么都可以!可这种化工危险品造成的流淌火,一般都水和泡沫只能压制,有什么能挡住的?

他突然心头一颤,余光莫名地锁住了高速护栏旁的防撞桶!

这种防撞桶本身十分轻便,就是个塑料桶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砂石!现在这个一片狼藉,水源都没有的高速现场,也只有这桶里的砂石可以灭火了!

而且就算灭不了,垒起来也可以充当防火坝!

想到这,徐文武飞快地跑过去,旁边的郝啸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见他费力地推着这防撞桶滚动过来。

接着,徐文武把这个防撞桶用力推倒,里面的沙子倒出一地。

郝啸和白宇这下醒悟过来,纷纷照做起来,几个人用力推来几个防撞桶,一起将里面的砂石倒出一地,划出一道防火堤,暂时把流淌火挡在了砂石之外!

就这样,他和战友们费力地用砂石,垒起来一道生死防线,誓与身后的人民群众共存亡。

在浓烟、大火、爆炸和几百度的高温下,生命如此渺小。

却又如此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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